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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王清淮杂谈之捕蛇者说:大虾的呼喊
作者:王清淮   来源:薄荷茶社   日期:2025-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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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孙储琳是当代一个传奇人物,说她传奇,是因为90年代的气功特异功能打假,她是唯一全身而退的特异人。传奇,更因为三十年后她闪亮复出,被誉为90年代“特异功能群”仅存的硕果,孙储琳似乎认同这个说法,现在正活跃在特异功能的活动场中,俨然元老。引发农业革命。最炸裂的消息,因为她的农作物种子快速出芽技术,大大提高了农业生产效率,可与袁隆平的杂交水稻比肩,准备颁给她“国家科学技术奖”,这事当然有后续了:“她婉拒了。”


90年代打假,被打的屈指可数,那几个打假人,根本打不过来,有张宝胜、胡万林等挺立潮头,还轮不到她被打假。有人说她没有利用特异功能捞钱,这是真的,但很可能她挤不上特异功能这辆特别快车。1999年她及时退步抽身,但她不是主动退出,在特异功能最活跃的时期,她已经被边缘化。不是她未卜先知明察秋毫,实在是因为群魔乱舞时,她的“舞”技不高。作伪是一种很有技术含量的事情,特异功能也会设立门槛的,孙储琳是最早被拦在门外的一批。


现在说她当年如何被边缘化。瓦罐不离井上破,孙储琳失手,竟是她的拿手戏耳朵识字。1979年四川唐雨耳朵听字,随即全国各地出现几百名耳朵识字的儿童和少年,孙储琳是其中之一,这时她已经二十多岁,不是儿童少年了,但被认为在几百名特异人中超能力最强的几个人之一,被推举到北京进行多次特异测试。她在这些测试中全部失败,最长的一次坚持六个小时,也没能认出密封容器里的字,可以想见场面有多尴尬。耳朵识字是特异人的核心技术,证伪了耳朵识字,特异大厦可能就倒塌了,坚持的和反对的在耳朵识字的问题上打持久战,直到1999年,双方约定,按照科学实验规则,进行一次双盲测试,这时候的孙储琳已经淡出这个群体,特异人的后起之秀如过江之鲫,千挑万选二十多个特异人的特异人,可以名正言顺叫他们“超人”的。


测试结果,双方都很尴尬。反伪一方以为,在严格科学规范条件下,二十几个人会一股脑儿丢盔卸甲,都像当年孙储琳一样的尴尬,术语叫“推枰认输”。过程果然如他们预料,这些特异人一个个精神饱满像个大气球,可是,上来一个,气球被戳破一个,上来一个,气球戳破一个。特异方看自己的队伍即将全军覆没,已经在考虑善后,没想过“推枰认输”,借口可以找出一大堆:今天气场不对;机器对特异人有干扰;特异人今天精神状态不佳等等。经常拿出来的借口是昨天的晚饭没吃饱。


关于这个问题,我一直很迷惘,这些人知道自己是作弊偷看的,为什么还敢来做测试呢?这几年关于传武的笑话给我启发,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是可以欺骗自己的,名声越大,欺骗自己越容易。阎芳当初与一群师兄弟假装被师傅的内功打得人仰马翻,后来她自己有了徒弟,徒弟们也被她打得人仰马翻。她师傅知道,她知道,她的徒弟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表演,与所谓“内功”无关。但长期的虚假表演,切实滋生了阎芳“我的内功强大”的自我暗示。这种意识长期积累,会固化,后来她坚定认为自己的武功已经十分了得,所以她敢于接受记者的请求,允许记者参与自己的团队,来一场“隔山打牛”。看到她同意,我很替她着急,一会儿你怎么收场呢?我的担心纯属多余,“打牛”失败,阎芳若无其事,说:“你没练过,不行。”记者问:“那么您的徒弟们就是练习学会挨打吗?”阎芳不再理他,但目光继续坚定,仿佛一个不惧任何挑战的圣徒。


还有马保国。马保国从没有参与正式比赛,唯一的一场非正式比赛,在废弃的地下车库举行,没有观众,全场只有他和对手两个人,我想连摄像师都不用,他把摄像机安放在三脚架自拍。对手是英国一个什么赛事的冠军,比赛仅一分半钟,“冠军”慢腾腾比比画画一拳没出,最后被马保国抱住大腿,比赛结束。场地和赛事为什么如此简陋?你出多大的钱,对方做多大的事。抱住腿了,为什么不摔倒他?摔倒要加钱啊,何况地面那么肮脏,更要加钱。马保国的徒弟与阎芳的徒弟一样,人高马大,马保国的“五连鞭”打得徒弟们鬼哭狼嚎,马保国自信爆棚,六十九岁的老同志却不肯“耗子尾汁”,首战年轻的武术教练,四十秒被打翻三次,整场比赛也是一拳没出,对对方最有威胁的动作是倒地昏厥不起。


接着说测试结果,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其中一个特异人的大气球没有破,他说出了正确答案。不管他是猜的,偷看的,还是别的什么作弊手段得到的,反正你没当场抓住他作弊的手腕子,那么他的答案就真实有效!特异方欢呼雀跃,但马上就鸦雀无声:不对啊,二十多人上战场,只有一个全须全尾,你是胜了呢还是败了?反对方同样鸦雀无声:你们总说规范的科学实验,现在规范了,你们怎么说?尽管只有一个,二十分之一,可是他毕竟说出了正确答案,没几天,发生“4.25事件”,这次测试不了了之。


这时候,孙储琳在干啥呢,她沉浸在自己制造的世界里,出不来了,而且,以后再也没出来过,2024年,孙储琳发表一个自传性质的东西,这个“自传”在接受粉丝采访时,她全面叙述过,内容完全一致,这一年她六十七岁。通过她的自传,通过粉丝的采访,她高调走出自己的世界:我公开了,我摊牌了!张宝胜之后,我就是中国特异功能第一人!这句话还有潜台词呢,潜台词是:张宝胜活着的话,也得让出“第一人”这把交椅,因为我有师父,张宝胜没有。我的师傅是太上老君、外星人等一大群!


六十七岁的孙储琳说起从前,也是一个饱满的大气球。她说,那几年因为干扰太多,为了潜心研究,她对人说,自己的功能消失了。20世纪50年代生人,场面话一般都是“国外高薪邀请我”,但是我爱国,我不去。说完场面话,孙储琳说,她参加了一个重要的研究所,师从两个更高段位的特异人,孜孜不倦二三十年。至于在北京连续四次测试失败,她则“甄士隐去”,那么她陈列的种种成功、成就,是不是“贾雨村言”呢?


就看她自己的特异世界。她的世界很精彩,众多的师父在她深夜打坐时前来与她交流,教给她更多的技能,当然都是特异功能,耳朵识字等等。师父还带她到火星上视察一番,他看见火星上尸横遍野,原来那里遭到外星人入侵,入侵的外星人杀死全部火星人之后,他们自己反而住到火星地下去了……嗯,情绪有点失控,还是回到地球吧,孙储琳在地球上做特异功能实验,有三十多项,最精彩的是熟豆子返生和鹌鹑蛋返生。孙储琳一直低调,这两项特异功能被她“养在深闺人未识”,但是她的私淑弟子郭萍不甘寂寞,继承这两项实验,把实验过程和结果写成论文发表天下,于是铸成铁案,“一朝成名天下知”。 天下知,就很难再保持神秘,打假人在深挖郭萍的同时,也牵连出她的“师父”孙储琳,不打不知道,一打——还真无聊,原来孙储琳的对一群熟豆子说:“我想让你们活过来,好不好呢?”有的豆子说:“不好,我就是希望被人吃下去!”但也有豆子说:“好的呀!”她把那些不想复活的豆子一个一个扔出去,最后显示一颗打不死煮不烂捶不扁响当当一粒铜豌豆,已经新芽蠢蠢欲动,其实这粒发芽的铜豌豆一直就在她的手心藏着。鹌鹑蛋返生,谁说这事,谁都觉得自己的智商严重下降:煮熟的鸡蛋都标着名字,张三李四,可是被磕破的署名却是王五!郭萍升格为鸡蛋,因为郭萍是自己在实验室鼓捣,她说凤凰蛋都没关系,而孙储琳是当众做实验,鸡蛋过于庞大,藏在身上鼓鼓囊囊的太不方便。


孙储琳的返生实验还有升级版,这次她决定让一堆油焖大虾返生。照例还是商量,大虾的灵魂就漂浮在屋里,她对它们说:“我让你们活过来,好不好呀?”有成熟的剧本,于是有的死虾说:“不好,我就希望被人吃下去!”也有同意的:“好的呀,我还有许多工作没完成呢!”人虾合力,红红的虾慢慢变青,然后活蹦乱跳,它活过来啦!可是它没有机会完成它的工作了,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抄起活虾,剥皮破肚,吃掉了,还说:“味道好极啦!”这位大虾,莫名其妙死了两回,第一回是“烹”,第二回是“磔”,就是凌迟啦!大虾的灵魂再次漂浮,它愤怒地叫喊:“孙储琳,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注】本栏目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编辑:亚亚

终审: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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