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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走出膜拜团体
作者:   来源:《科学与无神论》2023年第5期   日期:2024-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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膜拜团体就在我们当中,比我们普通民众所知道的要多。而且,这些强有力的组织渗入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膜拜团体通常不是第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的。多数人对什么是膜拜团体有一般性的了解,而人们一般没有意识到的是,膜拜团体是如何成功地控制人们的生活的。就像绝大多数的战士坚信子弹只会打中其他人一样,绝大部分人都倾向于相信他们自己的头脑和思维程序是无懈可击的。他们断言:“别人会被操控,而我不会。”


膜拜团体的规模大小不一,宗旨千奇百怪,招募的人也遍布各种年龄和背景。膜拜团体所拥有的经济和政治能力也各不相同。有些是只有十几个成员的地方性团体,而有的则拥有数千名成员,经营跨国公司。膜拜团体基本上只有两大目的:招募新成员和筹集资金。与传说中加入膜拜团体的人主动寻找的说法相反,是膜拜团体积极地和有攻击性地去寻找追随者。


一、 为什么离开膜拜团体会那么难


有时人们会问膜拜团体前成员:“你们为什么就不走出去呢?”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那么简单,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因素将膜拜团体成员束缚在组织里。虽然有些组织确实惩罚和囚禁那些试图离开的人,但是大多数情况下不存在人身限制,而是存在着非常难以割断的心理束缚。当一个人受到某一膜拜团体强制性的心理和社会影响欺骗时,他或她就会经历我称之为5D的5种情感。


1.欺骗(Deception)。伴随着招募新成员的全过程和作为成员的每一天。


2.虚弱(Debilitation)。由于投身的时间长、程度深,精神压力大,内心压迫感和内心冲突不断。


3.依赖(Dependency)。由于膜拜团体采用各种方式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所致。


4.恐惧(Dread)。由于被膜拜团体逐渐灌输了信仰,成员离开后在外面将无法找到真正的生活。


5.脱敏(Desensitization)。他们将不再对那些曾使他们感到困惑不安的事有感觉(例如,得知所募集的资金被用来支撑首领的奢华生活,而不是用作募集时说的用途;或者看到孩子们受到严重虐待甚至被杀害也漠不关心)。


以上所有这些因素,纠缠在一起并相互作用,使膜拜团体成员无法找到离开膜拜团体的出路。


(一)信仰


膜拜团体为了增加成员走出去的困难,施加了许多影响,其中信仰可能是起点。你的信仰或承诺感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无论这种信仰是与特定的神或宗教有关,还是和某种政治势力、动物权利、无拘无束的乡村生活、家庭或魔力的存在有关。在膜拜团体的世界里,信仰变成成员与组织之间的粘合剂。无论你在什么样的组织里,你都会开始随波逐流,因为你信任该组织。你相信目标,相信那些和你做同样事情的人们,相信领袖,相信自己会有所成就。


在大多数膜拜团体中,你会被告知:为了实践组织的信仰,你必须对自身作出某些改变。于是,你就会说:“好的,我接受,我相信,我同意,我会作出改变。”于是慢慢地,那些变化就开始对你的思想和行为产生根本性的影响,尽管你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这种影响。


(二)体面与忠诚


将成员留在膜拜团体里的第二个主要影响因素是,大多数都是体面和忠诚的人。他们想做好事,助人为乐,在人生中有所成就,而旦都很忠诚。所以,当你对一个组织许下诺言而且当你又热切地信任该组织时,就很难回头了。后来,当你开始看到在你周围发生的你无法理解的事情时,你可能就会对自己说:“哦,我说过我会做这个。有人告诉过我这会很难。现在,有些事看起来不对劲,但是我说过我会赞同,而且我已许下诺言,我会再待久一点。”当然,每当这个时候,膜拜团体首领和身边的其他人都会告诉你最好赞成它——要么是用巧妙的语言,要么是不那么巧妙的措辞。


人们不想只是站出来说一声“我退出”,这个事实也很重要。不想当懦夫,他们会宁愿坚持再坚持。他们坚持得越久,就越难出来。所以,不愿意成为一个懦夫,也就成为将他们留在膜拜团体里的又一个因素。


(三)权威人物


另外一个重要影响是,我们从小被教导要尊敬权威人物、领袖,以那些会为我们答疑解惑的人。在整个学生时代,我们都被告知有答案和权威。我们应该聆听答案,尊敬那些“有头脑”的人。因此,当你被告知不要怀疑膜拜团体时,你按令行事的基本理由是,不那么做将会是对那个无所不知的首领的不敬。首领有头脑,首领能给出所有有说服力的答案,而你的质疑和怀疑是不允许的。


为了强化这种服从的基本原理,每个组织通常都有一些对犯规者的惩罚方式。特别是当你提出质疑时,你可能会被看起来荒谬可笑,被称作叛徒、间谍、特工、没有信仰的人或恶魔,或者该组织内所特别使用的任何其他贬义词。通常会存在一种内部语言术语,用来嘲笑或诋毁他人。会用某种方式使你觉得怀疑或质疑是很糟糕的事情。膜拜团体内部的逻辑和同伴压力让你确信:质疑就意味着你不够信任。于是,你不再质疑。


当你成为一个膜拜团体成员时,你大量的周围环境和许多生活选择都受到控制:你的经济来源、获取信息的渠道、你可能想做的工作、自由时间、社会圈子,有时甚至你的性生活也会受到控制。你为了留在组织里,你会适应和学会怎么行事和活下来。遵从,随大流和努力成为一个好的信仰者和追随者,要比反抗容易得多。


(四)同伴压力和缺乏信息


同伴压力是使人留在膜拜团体里的一个关键因素。膜拜团体前成员们告诉我,“在组织里有医生、律师、社会工作者、各种高学历的人,有才智的人。我会环顾四周,然后我想,乔伊还在这么做,玛丽还在这么做。我也必须这么做,我只是有些不明白,我应当更努力。”


膜拜团体成员那么认为,是因为没有其他人说出来,因为没有人能说出来。说出来的人的确感到孤独、被孤立、被污染,是错的。不管直接还是间接,所有膜拜团体成员都会积极地互相鼓励来按某些方式行事。既然我们是社会性的生物,就很难抗拒这种压力。


另外,膜拜团体在许多事情上的不诚实使得成员们不了解真正发生的事情。成员们不仅被阻止了解外面的信息,而且被告知的是有关膜拜团体、首领和组织行为的谎言和失实的说法。膜拜团体行为的重要性和影响力被夸大,首领的声誉即便不虚构也会被美化,成员或追随者的数量通常被夸大以便使组织看起来规模更大、更受欢迎。而且世界上发生的事件也被歪曲,外面世界对膜拜团体的态度也同样被歪曲。所有这些有关膜拜团体和社会整体的神话故事,一般来说,不仅被首领还会被其核心圈的领导层成员永久保持下来。其结果是,大多数成员都缺乏相关知识,使他们无法对自身所处环境作出真实的评价。


(五)疲惫与困惑


疲惫与困惑更加使得成员们没有行动的能力。在大多数组织里,成员们被迫没日没夜地工作。毫不奇怪,他们筋疲力尽,无法进行有条理地思考。一周七天,每天工作16至20个小时,没有假期,没有休息,没有兴趣和业余爱好,几年之后,你就会活在一个迷雾重重的世界里。一些前成员这样描述这种感受:仿佛有一层迷雾遮住了他们的双眼,仿佛他们和这个物质世界没有接触。他们机械地生活着。有人可能会嘲笑说:“哦,某某膜拜团体成员眼神呆滞。”唉,事实上,他们确实是这样,造成这种结果的部分原因是那个人正处于极度的疲惫中。


当你无法思考的时候,当你仿佛觉得自己每天只能茍延残喘的时候,你想做的一切就是在没有遭受该组织任何形式的殴打的情况下度过每一天——进行重复的毫无意义的工作、受到批评或分配到过高的资金筹募额度,或者遭受性虐待与其他暴行。你会感到难以置信的困惑,但是,你找不到任何办法来处理这种困惑。你也许在早期还有过一些疑问,但是一旦生活的节奏定下来,你甚至就没有时间来思考。你想做的一切只是熬过这一天,也许能小睡一会。而且,你渴望活下来。


(六)与过去分离


使人们留在膜拜团体里的另一个值得注意的因素是,成员们已被迫与过去分离。几乎在每个膜拜团体里,随着时间的流逝,你都会与过去决裂。你再也见不到没有加入该组织的家人和朋友。


一些人在整个成员期间都在膜拜团体内部工作,他们每天都不能外出工作。除了与膜拜团体成员接触以外,他们很少或根本没有人际交往。假如他们要去招募新成员,或者是参加一项组织分派的任务或从事某项公共事务,他们才会外出。他们与别人的接触是完全表面化的,并受到控制,组织通过事先请示、事后汇报以及事无巨细的汇报机制来监视成员离开膜拜团体时的行为。通过这种办法,你的全部世界就变成与你一起生活的人、你每天所做的事、你参加的会议以及你居住的房子(很可能和其他成员合住)。你被这个彻底包围,最后,你遗忘了自己的过去。


你甚至会忘了自己加入之前是谁。在有些膜拜团体里,人们采用新名字,而且一般不了解其他成员的真实姓名。甚至那些同住一屋的人也不允许告诉室友他们的真实姓名。一切都必须保密:成员们接收指令去打开邮箱取出自己的邮件,如果可能的话,会采用假名,并保持低调。新名字、新身份,与你的过去几乎毫无关联——这些都是将成员约束在组织内的强大影响力。在一个人人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一样的环境中生活之后,即使你不像生活在更具限制性的膜拜团体中的成员一样与世隔绝,你的视野也会收缩,你的交际能力也会萎缩。假如你碰巧见到你的家人,会感到十分疏远,以至于你想做的一切就是赶紧回到组织。尽管膜拜团体生活痛苦又贫穷,然而,组织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成为一个让你感到舒适自在的地方,因为这是你了解的地方。


这种情况下,去考虑离开就完全变成一件难以应对的事。即使逃跑这个念头曾闪过你的脑海,你会想:我要去哪里?我要做什么?谁会接纳我?你已经丧失了这么多的自尊,以致于离开这个想法是无法忍受的。你无法想象放弃保护你的小小世界,进入到那个可怕的外面世界。那些没有信仰的不会接受你,他们一发现你是“那个”,你就会当场死亡或被驱逐出去。没有人愿意雇佣你,没有人需要你。你将永远找不到伴侣。你是一个失败者。


所有的这一切都会在你的脑海里发生,因为你在膜拜团体里通过这样那样的方式被告知了那些事情,并且你已经通过进培训班和膜拜团体环境的力量将这些事情内化在心中了。由于你和外界的深度隔离,你认为自己永远不能离开,并且你进入一种情感上和心理上的麻痹状态。


(七)害怕


人们无法离开膜拜团体的另一原因,只是因为他们害怕。很多组织会追捕叛逃者,威胁、惩罚他们,并将他们RJ起来。如果有成员试图逃跑,他们会受到膜拜团体的阻止;如果他们犯了告诉别人自己想要离开膜拜团体的错误,就会被暂停参加组织活动,被排斥、惩罚。他们会受到批判,被罚坐在电椅里,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会相当迅速地被“说服”要留下来。作为该组织的一位成员,你就会了解到这种事情的发生,害怕这样的命运降临自己头上。


有时,成员会被开除。严格说来,他们是被扔出组织,或者是被放到一个精神病房或其父母家前面。之后他们再回到膜拜团体时就会受到公开指责和蒙受玷污。为了增强膜拜团体凝聚力,会讲述关于他们为何不再是成员的恐怖谎言。这样的公开指责对某些有离开膜拜团体念头的成员来说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预期。这似乎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八)对参与的负罪感


最后一个关上大门的因素是膜拜团体成员的积极参与。不管你是否承认,你已经投入在膜拜团体生活中了。很难离开——部分是因为你仍然有一部分相信这确实会有效,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感到耻辱和罪恶。你参与了一些在日常生活中可能从未想过的活动——这些行为在道德上是受谴责的,你从来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去做或是亲眼目睹这些行为。这种耻辱感和罪恶感使成员继续待在膜拜团体里。


通过膜拜团体的经历和所有这些影响之后,一种强制性的依附感就形成了。开始时你可以作为一个完全独立自主的个体,但一段时间后,即使你不想承认,你已经变成完全依赖组织来满足你的社会需要、家庭需要、自我形象及个人生存需要。你每天都被告知要去做什么,所以你就会退步。你变得像小孩一样,任何独立行动的想法对你来说都是完全迷茫的。一个小孩在被引导相信没有领袖和组织的恩惠就无法生活之后,又如何能站起来离开呢?


由于信仰、忠诚、依赖、罪恶感、恐惧感、同伴压力、缺乏信息和疲劳等因素强有力地结合在一起,所有这些因素可能在心理上的作用是相等的,所以成员们不会那么容易地离开膜拜团体。体面而可敬的成员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承诺,而且膜拜团体的环境使得离开尤其是不可能的事。


许多膜拜团体成员,尤其是那些在组织里地位低下的成员,多年忍受着精神冲突和折磨。而其他那些在膜拜团体等级体系中正在上升的成员被教导,要使操控系统永久化。他们学会虚构奇迹、伪造治愈、进行关于膜拜团体成功的虚假介绍,并为腐化堕落的首领打掩护。他们的作用是增强顺服和依赖,他们学会为自己的行为和首领的行为作辩护。尽管知道那些虚假的谎言,他们还是会留下,因为他们沉迷于已有的地位和权力,不愿离开。他们留下来也是因为和其他人一样被同样的因素所困住,加上他们感到极大的内疚,害怕收到来自膜拜团体的恐吓信和报应。


在一些膜拜团体中,武装护卫队负责看管叛逆者和那些受惩罚的人,不让他们离开。我曾就此事询问过一位妇女,她曾试着离开膜拜团体,被武装护卫队控制,在最后成功逃出前被关在膜拜团体辖区内达一年之久。在此后的两年时间里,她每天和衣而睡,以便当首领派护卫队来追捕时她能有机会逃跑。


巨大的精神创伤与被监禁的经历有关。对于大多数膜拜团体来说,十分重要的成员如果“堕落”,对其惩罚会特别严厉,对他进行的各种形式的膜拜团体监禁甚至更为残酷。有此经历的前成员在说起他们在被监禁时的无望、孤独和恐惧时光,常常会崩溃。即使最后被放出来,他们通常也会留在膜拜团体里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害怕以及情感上的摧毁。一些接受我访谈的膜拜团体前成员描述他们被关在膜拜团体里监狱一样的环境中,从几个月到7年不等,有的甚至在他们最终离开之前被监禁过好几次。这种拘禁在有关的法律案件中记载过,也得到其他前成员的证实。


有一个最能说明离开膜拜团体困难性的故事,就是关于两个在膜拜团体权力结构中身居高位、深受膜拜团体的惯例和规则灌输之影响的成员的。当他们最终成功逃跑时居然从机场打电话给膜拜团体大本营,不仅说了他们离开的事,而且还说了他们去哪儿了。接到他们电话的膜拜团体官员租了一架私人飞机飞到他们的目的地,并把他们带回膜拜团体。自从这件事发生以后,他们的朋友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二、离开膜拜团体的方式


好消息就是,最终大部分成员都离开了膜拜团体。他们都是通过以下三种方式成功的。


第一种,许多人是自愿离开,因为他们醒悟过来,感到厌倦,或心力交瘁,或者他们意识到膜拜团体组织并不是它所说的那样。冲突变得更加刺眼、他们无法再视而不见。他们鼓起勇气,做出改变。通常是某件特殊事件引发他们的动机。例如:某膜拜团体成员的母亲从两个大洲之外远道赶来看望她,而她却因为膜拜团体的工作不允许和母亲相处超过一小时。尽管当时她延长了时间,但这件事情继续刺激她,直到最后她成功地实施了逃跑计划。以这种方式离开膜拜团体成员,被认为是“出走者”(walkaways)。


第二种,一些成员因各种原因被膜拜团体赶了出来。有的是因为丢弃成员的策略,即丢弃那些由于膜拜团体生活的压力而在心理上或生理上崩溃的成员。有的是因为深思熟虑的计划,即膜拜团体首领因经济或其他原因要削减组织规模或要除去某人。有时,首领愿意牺牲一小部分不满与“独立的”成员,为的是给其他人一个教训:如果他们不守规矩,首领也会抛弃他们。通常这种清理活动会给余下的成员慢慢灌输极大的恐惧。他们可能会完全依赖组织,饱受罪恶感的折磨,并且相信自己在外面更大的世界中会无法生活。以这种方式离开的膜拜团体成员有时被称为“被遗弃者”(castaways)。


第三种,非膜拜团体成员——通常是家人或朋友以及由退出咨询师和前成员组成的团队——可能会偶然碰见一个膜拜团体成员,为其提供信息和支持。也就是说,通过退出咨询会话或干预,来给膜拜团体成员提供机会,让他们来重新评估他或她的成员身份和承诺,并决定是去是留。


离开膜拜团体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他们曾经做过的最难的事情之一。而且当他们独自去做时会尤其困难。这就是家人干预、退出咨询和其他给膜拜团体成员提供信息和支持的方法能够成功一个主要原因。


三、 解套与退出咨询


我第一次听到“解套”(deprogramming)这一术语是在1972年。此前,我听过许多父母和家人描述他们家里的一个或几个成员如何加入某个新膜拜团体的事情。就在那些家庭成员成为膜拜团体成员之后的数天或数周后,他们似乎不能或不愿在谈话中应答自如。相反,这些新膜拜团体成员机械地回答问题,总是用他们刚刚学会、千篇一律、排练过的行话来进行回答。这些成员发表宣言,滔滔不绝地念着口号和教条,不再像以往一样参与意见交换的谈话。


家人们选择“被套”(programmed)一词来形容他们注意到的其家庭成员在个性上的迅速变化,这些变化并不是他们所熟知的这个人的特点。这种突然的改变并不意味着成长,而是僵化的思维方式和情感压抑的表现。这些年轻人原来热情、外向、兴趣广泛,朋友众多,对未来有规划,却突然逃学,放弃爱好和目标,并逃避家人。


家人们还注意到膜拜组织本身正在阻止其成员与亲人交谈。很多家人多年来努力想得知往哪里寄信、送礼物或打电话。还有一些家人有6至20年根本就没见到过他们的孩子,有些更是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许多父母和祖父母去世时,甚至不知道他们深爱的那个加入膜拜团体的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有一个家人能够碰见膜拜团体成员,或者与其通电话,这位家人和明显地感觉到,这个人正要与他们隔绝,似乎不再与家人或过去保持联系了。和这位膜拜团体成员谈话就像在听磁带,这个人教条式地演讲,并试图将家庭的其他成员都招募进组织。


有时父母能感觉到电话被监控,因为膜拜团体成员很明显是在按指令说话。一些父母给我看他们在大学念书的孩子的来信,看上去像是出自中学生之手。这些家人们见证了孩子们从说话、书写到外貌等行为的几乎所有方面都经历了明显的退化。有时他们还发现孩子们对于时事知识的巨大缩减。举例来说,原本对自由事业有政治热情的年轻人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右翼的教条,其他人似乎对自从加入膜拜团体后世界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家人们感到困惑和担心。他们觉得他们孩子的生活规划、态度、说话方式和价值观变得得太大、太快。这些家人找不到适合的词语来形容他们所看到的事情,但却又绝望地想要表达他们的经历和忧虑。


父母们尝尽了各种他们能想到的办法——找大学学生事务办公室、学校顾问、牧师、精神健康专家、警察、私人侦探以及他们选出的政府官员等来谈论这件事——努力引起他们对这一问题的关注。1976年,美国堪萨斯的国会议员罗伯特·多尔(Robert Dole)作出了反应,发起了一由来自各州的1.4万名公民签名的请愿,要求对这类问题进行调查。来自32个州的大约400名参与者,包括父母、膜拜团体前成员和关心的公民,聚集在一起,公开反对膜拜团体。这次会谈的文字记录出版发行了,但是接下来却没有采取任何法律行动。


1974年至1976年间,纽约、加利福尼亚、佛蒙特三个州的立法听证会也发布了有关膜拜团体成员的证词和报告,还出版书籍描述了成员们“对组织的依赖及组织所提出的思维结构逐渐导致了语言基础的变化,而其论述和和思想的表达是以语言为基础的。那些旧的、充满激情的词语被赋予了新的僵化和简化了的含义。新的词汇立刻成为文字上的、有魔力的,并以任务为导向。皈依者的说话方式表明既缺乏幽默感和鉴赏力,并使用暗喻。批判性思考和提问被阻止。皈依者被教导去感觉而不是思考。”


在这同一时期,与膜拜团体成员打过交道的精神病医生、心理医生和精神病学社会工作者提出有行为上的改变,他们称之为“膜拜团体灌输综合症”(Cult indoctrinee syndrome)。这些变化包括:


·突然而猛烈的个人价值等级观念的转变,包括放弃以前的学术和职业目标。这些变化是突然的、灾害性的,而不是因为成熟或教育引起的逐渐的变化。


·认知的变通性及适应性减弱。膜拜团体成员以僵化的膜拜团体反应模式来代替自己原来的认知。


·狭隘而直接的好恶。爱的情感被压抑,膜拜团体成员表现出在情感上爱奉承,不再像以前那样有活力。


·行为退回到儿童般的水平。追随者变得依赖膜拜团体首领,并对其决定毫无异议地接受。


·生理变化。这些变化通常包括体重减轻、身体外貌和表情恶化。


·可能会出现病理症状。这些症状会包括意识状态的转变。  


许多家人发现了这些戏剧性的变化,他们对于要做什么感到很绝望。他们与膜拜团体成员进行会谈,试着再次唤醒他们的批判思考能力,以便他或她能重新思考留在膜拜团体里的决定。这就是被称之为“解套”的过程。


在1970年代后期,家人们还偶尔能通过获得监护权而找到法律帮助。在这类法律程序中,父母或家人走到法官面前去试图证明,案件中的那个人即他们在膜拜团体里的亲人缺乏自我照料能力,没有一定程度的判断力来处理日常生活。因此,这个家庭就要求允许一名家庭成员去照料这个人,维护他的权益。各州的法庭都判决同意这种短期的监护权。


这种法律帮助在膜拜团体对家人隐瞒其亲人的下落时尤为有效。因为膜拜团体不得不交出这些成员,允许他们在法庭规定的时间内与家人相聚。通常在这段时间里,这个人会遇到解套者,不会再回膜拜团体。膜拜团体很快就行动起来,改变法律,使得监护权的获得变得更加困难。因此,如今这种找到膜拜团体成员的方法,特别是要找出一位被隐匿或经常搬家的成员,是十分受限制的。


(一)解套的创始人


1972年左右,当母亲们和那些有亲戚朋友在膜拜团体里的其他人开始谈论出现在美国各地的解套现象时,乔·老亚历山大和特德·帕特里克,这两个人的名字开始和解套的努力联系在一起。为了对解套进行实际的描述,我会首先解释一下这两个人是如何卷入膜拜团体世界的,然后再讲述解套的修正版,即我们今天所知的退出咨询的详情。


1968年,乔·亚历山大兄弟的独生子刚好完成大学学业,就在毕业后即将去医学院的时候,他被托尼·苏珊·阿拉莫基金招募为新成员。这是一个以洛杉机为基地,后来扩展到了其他地区的组织。从1968年一直到1970年,这位年轻人一直待在该组织内。亚历山大先生在与其他两个了解该组织情况的家庭联系上之后,安排了一场汇报会,让他的侄子与他、他的兄弟以及那两个家庭的父母见面。到了会面的时候,这些家长们自学了一些有关阿拉莫基金及其首领们的情况,以及在该膜拜团体里影响和操控是如何起作用的。他们成功地展示这些信息,并进行了推理,然后这位年轻人决定退出该组织。不久以后,这就被传开了,父母们都来向乔·亚历山大寻求帮助。亚历山大先生告诉我说,他在五年期间总共解套了600个人。


下一个出场的人物是特德·帕特里克。他是加利福尼亚州州长罗讷德·里根的特别代表,专门负责圣地亚哥和因皮里尔县的小区关系。1971年7月4号,帕特里克先生在圣地亚哥的海滩租了一间酒店套房。他的家人,侄子和朋友们一块来到这里,年轻人都到贝尔蒙特公园去看烟花。帕特里克14岁的儿子和一个侄子却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回来。大约到了午夜过后,正当帕特里克先生打电话报警时,这两个男孩走进来。


帕特里克先生说,他以为他儿子吸食大麻或是喝醉了:他看来精神空虚、目光呆滞、神情恍惚。他的侄子没有呆滞,他描述说,自己被手持《圣经》和吉它的人挡住了。这两个孩子说:“他们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我们无法离开。”该组织(后来得知是“上帝之子”)想让孩子们跟他们一起走,据说他们还向孩子们许诺:他们再也不用工作,再也不会生病,再也不会有任何疑问,不用去教堂,甚至不用去上学——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属恶魔的,而(你们的)父母就是属撒旦的。”


在安顿好这两个孩子,使他们安全之后,特德·帕特里克走出去并让自己被“上帝之子”(COG)招募。为了了解该组织是如何运作的,他在里面待了几天。后来,他从第一手的观察总结说,“上帝之子”给人们“下套”,让他们接受其方式和主张。这一说法加强了这一观点,即成员们被下套,而解药就是“解套”,即,给成员们提供关于膜拜团体的信息,并向他们揭示他们的自我决断能力是怎样被夺走的。帕特里克先生说在1970年代中期的数年,他共解套了近一千名膜拜团体成员。


在解套的早期,绝望的父母和有奉献精神的解套者偶尔会被拘捕,由于他们从大街上将膜拜团体成员绑走并进行所谓的非自愿解套。接着发生了许多法庭诉讼案。但总的来说,那一时期大多数的解套工作是有效的,膜拜团体成员选择了离开组织。不过,因为卷入绑架或强制约束成员不能离开家里或解套场所引起法律纠纷,这又促使人们去寻求其他办法来使他们的亲戚或朋友脱离膜拜团体。


退出咨询(ext counselling)这一术语的首次使用是为了将主动干预和解套区分开来。如今,退出咨询相当于一个教育过程,发生在使膜拜团体成员重新评估其成员价值的努力中。事实上,从很多方面来说,“解套”是对使膜拜团体成员认识到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这一流程的一种更为精确的描述。但是由于这个词现在会略带早期的绑架和约束的气息,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再用它。


由于早期的解套者将他们的材料提供给膜拜团体成员,所以这些成员离开膜拜团体后,就会变成知情的、乐意公开露面的膜拜团体前成员。这些成百上千的年轻人分散在美国各州和其他地方,他们大多数都接受过大学教育,甚至是专业训练,明白了他们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并愿意分享这种知识。


如今,这些人或其他的膜拜团体老手多半都会与膜拜团体成员家人会面、一起工作,参与很多自愿退出咨询会谈,这些会谈现在会在全世界范围内定期举行。退出咨询师们帮助这些人不仅从大体上了解膜拜团体,而且还了解他们所在的那个具体的组织以及操控的影响技巧和思想改造程序。他们与这些家人们一起工作,看是否能组织一次与膜拜团体成员的自愿会谈。这些会谈有时被叫做家庭干预(family interventions),它们与对酗酒者和吸毒者的家庭干预相似。这样一次干预或是退出咨询会谈须包括那个膜拜团体成员、一个退出咨询团队以及挑选出来的家人或朋友。如果那位膜拜团体成员不同意见面,那么就会谈不成。


(二)退出咨询是做什么的


退出咨询是一个提供和交流信息的过程。退出咨询师必须是思想改造技巧方面的专家,以及该成员所处膜拜团体的专家。通常来说,团队有一个成员是该膜拜团体的前成员,能够提供一些具体的细节和内幕消息。这个团队必须了解膜拜团体的语言、暗语、历史和内容,掌握大量的有关膜拜团体首领的文献材料。而且,团队来参加会谈时还要准备文件、录像带、录音带以及尽可能多的与该组织及其活动相关的资料。


然而,除了这些之外,团队与该膜拜团体成员之间还必须相符合或相匹配。退出咨询的有效性不仅依赖知识和技巧,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双方关系的融洽程度,并且所有在场的人都必须参与到信息过程当中来。咨询团队会有一个提供什么材料的计划,但是一般来说先提供什么、然后再提供什么,接下来提供什么等会视该成员在面对这些信息时的反应和开放程度而定。


退出咨询团队的成员们要做两件事情:第一,向成员展示他所不了解的一些有关该膜拜团体及其首领的细节;第二,解释他们所使用的思想改造、系统的社会学和心理学影响如何使一个人抛弃过去并接纳膜拜团体指示的方式。这个观点就是为了在一个安全的氛围里提供一个接触这些信息的机会。在这里,可以自由讨论,膜拜团体成员能受到保护,使其免受压力和影响。这些压力和影响曾使她或他一步步地放弃自由、变得依赖组织、对世界不再信任或排斥。


在这种环境中,膜拜团体成员能够提问、回答和处理对这些信息的感情和态度。让膜拜团体前成员出席会谈的好处是,他们会谈论起他们的经历,描述他们是怎祥作出离开的决定的,分享他们现在对膜拜团体所了解的事情以及他们为什么想要现成员了解这些信息,这些信息将会允许他们对于是否继续留在膜拜团体里作出选择,而没有任何强制性。


只要是一个健康的、充满活力的膜拜团体前成员出现,就会给那位膜拜团体成员留下很深的印象,因为大多数组织都向成员们灌输恐惧和负罪感,以至于他们认为如果离开膜拜团体,他们在外面无法生存,或者他们自己或家人将会受到威胁和伤害。这位膜拜团体成员亲眼看到另外一个成员已经离开组织,仍然活着,甚至也许正在做一些利他行为,而这些事情是这位现成员原以为只有加入膜拜团体才能做到的,这时,她或他会被这种膜拜团体之后的生活实例大大地打消了疑虑。膜拜团体前成员便是对膜拜团体诱导的恐惧症的一种实实在在的、生动活泼的解毒剂。


许多退出咨询师也会阅读和观看能找到的有关思想改造和强制说服的资料和录像带,这些材料的内容会在一种能让人接受的氛围中进行讨论。在膜拜团体组织内部,成员从来不能讨论他或她对于欺骗性的资金募集手段或引诱别人加入组织有多么不好,也不能说他或她经常感到幻灭,或对膜拜团体活动的那些唠唠叨叨的质疑,因为膜拜团体谴责这些关注。但是在这里,该膜拜团体成员有机会来评价膜拜团体里发生的事情以及是怎么发生的,并且能够问所有她或他想问的问题。


由于要分享和讨论信息,咨询会谈持续时间可能会从几小时到几天不等。一般来说,当该成员领会了所展示的内容之后,她或他会希望多了解更多,并决定是否留在会谈中。开始时,这个人也许会采取防犯和抵制的态度,后来慢慢地,她或他就会变得更加积极地参与这一过程——提出并回答问题,表达压抑已久的怀疑及提供更多正在讨论的话题的例子。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它可能是高度情绪化的、十分痛苦的、疲惫的,并充满冲突。家人和团队的支持与理解是会谈取得进步和成果的关键。并且,正如读者所能看到的那样,这项工作需要具备合适的知识和技巧的专家。这不是治疗,在那里,团队并不是要改变成员的行为方式,而是提供与讨论信息,然后会追踪可能出现的再评价。退出咨询师们必须知道如何去处理膜拜团体成员不断增长的对于他或她想要脱离膜拜团体的认知。


一个曾经在膜拜团体里待了三年的人告诉我说,他在进行退出咨询中间有过不寻常的经历。他说他突然觉得他的大脑就像他正在开始进行锻炼的肌肉一样。他说他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将一个人积极思考描述为好像在锻炼一样,但就是那种感觉。许多人在退出咨询期间开始涌现出精神上的感觉。其他的人,也和这个人一样,有一种真实的“顿悟”经验。


另一个人,在他接受退出咨询期间,他的妈妈和妹妹从澳大利亚赶来和他在一起。他说当他在会谈即将举行的的酒店房间里与见到她们时,他意识到身上发生了一些怪异的事情,他一直没有用语言表达出来,直到那一刻。首先他觉得自己像是在一间玻璃电话亭里,他能听见她们说话,但那种无形的屏障正挡住了他,让他无法感到和她们有任何关联。但是在退出咨询期间的某个时刻,他突然哭了起来并且有了感觉。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真实的情感,他知道他又回到了这个真实的世界,并打算再也不会离开了。


 尽管没人能保证会谈能取得成果,但大多数的咨询师都会同意,如果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提供信息——通常为三天——那么会有大约90%的膜拜团体成员会决定不再回到组织当中。那些选择重返膜拜团体的人,基本上是由于他们没有留下来听取足够的信息并进行讨论。但最终还是有60%的成员在日后会离开膜拜团体。


当一个膜拜团体成员决定不再回到组织以后,她或他如果再花一道两周的时间在专门研究膜拜团体相关案例的康复中心度过,也许会获益匪浅。在过去几十年中,曾有许多为那些脱离膜拜团体的成员而存在的康复中心,目前只剩下一所了,即俄亥俄州奥尔巴尼市的源泉退休和资源中心(Wellspring Retreat and Resource Center)。这个中心是由临床心理学家兼膜拜团体专家的保罗·马丁医生经营的。几年以前,马丁医生自己也在膜拜团体里。因此,他也有着这方面个人经验的优势。


膜拜团体前成员们也许会在康复中心度过一到三个星期。在那里,他们接受进一步的有关膜拜团体的教育,汇报他们在膜拜团体中的情况,这一过程对从这些经历中恢复是极其有用的。在那里,他们与专业人士和膜拜团体专家们接触。这些专家会与他们讨论前成员们接收的信息,无论这些信息是在推出咨询过程中收到的,还是他们自己在离开组织的过程中获得的。他们还看一些关于膜拜团体和思想改造的有教育意义的录像带,并且在一个没有压力的环境之中探讨未来的选择。他们的家人也会加入进来,了解到更多的有关膜拜团体经历是如何影响成员的,并对发生在膜拜团体里的事情达到某种理解。


(三)谁能成为一个退出咨询师


1981年,我访谈了90个人,问他们是如何进入退出咨询工作的,他们做过哪些工作,以及他们努力的结果如何。


其中,有15名退出咨询师都是心理健康方面的专业人士。这些专业人士中有4位曾身陷膜拜团体,两位主动离开膜拜团体,另外两位是他们的家人把他们带走而接受解套活动的。其他八没有与膜拜团体进行过个人接触,但是担任过膜拜团体前成员的心理治疗师,因此他们都非常了解膜拜团体是如何利用社会和心理操控来改变成员的行为和态度的。这些专业人士首先和膜拜团体前成员们一起工作,将他们作为在退出咨询会谈中的合作伙伴。其余三位专业人士曾通过行使监护权和随后的解套工作来使自己的儿子或女儿脱离了膜拜团体。他们后来就利用他们的知识来帮助其他人。


这90名退出咨询师中,有45人是膜拜团体前成员。他们自己是在一位倡导解套的先驱者的帮助下被解套的。剩下的30人,要么是膜拜团体前成员的亲属,要么是已经了解膜拜团体问题的神职人员。他们不仅私下里了解某些膜拜团体的详细情况,而且还阅读和搜集有关思想改造的信息。


早期的退出咨询师们表示,他们知道有准备的家庭对退出咨询的重要性,也帮助他们理解家人在实际发生的过程中的参与是必不可少的。在所有那些早期的退出咨询会谈中,父母、朋友和家中就像今天一样,在现场或在旁边。通过在正式会面之前的计划和讨论,家人们就明白每个家庭成员在会谈期间和会后可能会做些什么贡献。这是很重要的一步。因为很多家庭通常对于膜拜团体离开组织时需要做的事情没有充分地计划好,如,该成员离开膜拜团体后往何处去?住哪里?该成员在他或她有能力工作并再次依靠自己过活之前能够获得经济上的支持吗?


(四)挑选退出咨询师


许多家庭寻求帮助时都是从电话咨询开始的。他们想找出了解膜拜团体的人和愿意帮会组他们的人。通过向朋友打听,向专家咨询和与膜拜团体前成员交谈,许多家庭经过一番调查研究后,获知了一名或多名退出咨询师的姓名和联系电话。每个家庭会挑选出最适合他们需要的退出咨询师,这一选择是根据对咨询师的工作方式、工作经验和知识的评估,以及他人的推荐来作出的。


许多退出咨询师要求该家庭成员除了通过电话给咨询师提供信息之外,还要花时间填写一份历史记录表。通常家庭成员想要立刻有所行动。然而,如果不与一位有经验的退出咨询师进行好好规划,结果就会失去很多,收效甚微。


退出咨询师最初的劝说工作,很可能会问到以下问题:   


 ·他加入膜拜团体多久了?


·膜拜团体叫什么名字?首领叫什么名字?


·你们对该膜拜团体及其首领了解什么信息?(有些膜拜团体规模大,名声响,有很多相关的文献记载。还有一些膜拜团体规模小,新成立的,不知名。)该膜拜团体是流动性的,还是有固定地点的?它的基地在哪儿?


·就在他加入膜拜团体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遇到过什么挫折、失败或失望?


·他是怎么被招募进去的?当时的情况如何?


·他有什么变化?表现在哪些方面?


·他的情况有多少是你们家里一致同意的?


·你们对该膜拜团体的看法有多统一?


·总地来说,你们希望看到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他现在在哪里?


·你们曾与哪些机构和个人联系过,了解了什么情况?


·你们可曾与校方、其朋友、父母支持组织、膜拜团体前成员、其他退出咨询师、牧师、警察或移民服务处等等谈起过这个问题?从中又了解到什么情况是?


·你们对思想改造和强制劝服了解多少?


·你们读过哪些相关的书和文章?


·你们想到过要采取什么行动来联系和帮助他?


经过这一收集信息的步骤之后,如果退出咨询师同意为这个家庭服务,谈好酬金,会讨论可能增加的另外的团队成员,和加入其他人(与其关系亲密的家人、朋友或其他亲戚)。通常首席退出咨询师会建议一至两名家人留下参加与膜拜团体成员的正式会谈。然后该咨询师会教留下来的家庭成员,怎样与那位膜拜团体成员沟通,以及怎么启动会谈。每个案例都十分复杂,需要部分家人和工作团队的紧密合作和他们身上的责任感。


退出咨询师一般收费在每天500至1000美元之间,外加其他费用——其费用安排和许多其他的咨询师差不多。咨询师必须研究和掌握千变万化的膜拜团体场景的最新情况,搜集集来自各个组织的有关数据、电影和文件。许多退出咨询师在工作之余接听的咨询电话都不收费。许多咨询师还为前成员提供免费的诊所,并花数百个小时到学校、教堂和其他机构免费作报告。他们一般在工作日每天工作12至16个小时。在某个家庭确定好时间和地点后的一段时间,他们通常是“随叫随到”。另外,许多退出咨询师还成为膜拜团体骚扰、口头侮辱、和虚假法律诉讼威胁的对象。许多大型的国际性膜拜团体有着几乎无限雄厚的经济来源以及内部律师,来恐吓退出咨询师和其他批评者。


在与任何一个退出咨询师签约之前,一个家庭应该确切地了解咨询师的工作过程是什么样的,以及可能出现的缺陷和成功是什么。可以看看退出咨询师写的著作或其他材料,这其中会详细描述咨询的过程。他们不仅会解释家庭准备的必要性,而且还概述了家庭能够期望咨询师做什么事情。


(五)作为咨询师的心理健康专业人士和神职人员


在大多数情况下,那些不是膜拜团体专家的心理健康专业人士和神职人员,也不是从事退出咨询工作的最佳人选。给这些神职人员和心理健康专业人士打电话求助的家庭,几乎无一例外地得到了类似的答复:“这不过是个过渡期,他会长大成熟的。”或是“没什么办法了,她已经40岁了(或70岁了)。”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专业人士并没有认识到强烈的影响、社会压力和膜拜团体的相互作用是如何影响膜拜团体成员的,他们只是简单地避而不谈或误导这个家庭。


不了解膜拜团体的神职人员可能会采取和膜拜团体成员争论教义的办法。经验表明,这种方法并不是一个好的开端。相反,这只会增强膜拜团体首领的宣传。例如,一个在宗教膜拜团体里的人,将会被教导说,主流的神职人员、外面的世界、父母和亲朋好友都是邪恶的,在每件事上都是错误的,不应该相信他们。


同样地,不了解膜拜团体的整个过程和效果的心理健康专业人士,无法把握应该做些什么来帮助膜拜团体成员及其家人。当一个家庭为一名在膜拜团体里的家庭成员而与心理健康专家联络时,一般都不是寻求家庭治疗。该家庭宁愿寻求信息和咨询,为的是确定一个最好的办法,来对当前的情形作出响应。无论身陷膜拜团体的家人是亲子关系还是配偶关系,在考虑采用传统的心理治疗之前,该家庭心理教育和转诊的需求都应该得到满足。该家庭想要了解他们关心的事实,然后获得相关信息来做出选择。


(六)退出咨询与治疗


大多数离开膜拜团体的人并没有患严重的精神疾病,当然偶尔有几位是需要找熟谙膜拜团体的精神病专家或心理医生进行治疗的。


从我访谈过许多膜拜团体前成员来看——有些人接受了退出咨询,有些没有——很明显,参加退出咨询会谈要比普通的精神或心理治疗好得多。不仅对协助那些身处膜拜团体的人来对其是走还是留作出评估来说是这样,而且对于帮助那些已经离开但是难以理解和处理他们在膜拜团体期间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在膜拜团体生活之后经历的各种问题,也是如此。


有两个原因说明为什么退出咨询更好。首先,膜拜团体前成员需要信息和解释,来理解在加入膜拜团体后是什么让他们发生了变化。因为退出咨询师了解强制说服是如何起作用的,以及组织影响力和社会压力是如何影响人们的思维方式、行为、精神和情感的,因此他们能够对膜拜团体前成员进行教育。他们也能够理解和解释下列现象的某些副作用,如冥想或诱导催眠、强烈的高压统治、回归前世生活、大量的谴责聚会、一个人现实感的动摇以及为膜拜团体所用的其他劝说技巧。


其次,一般精神和心理咨询几乎无一例外地集中在成员早年的生活经历和孩童时期的经历以及这些早年生活的影响。我们大多数人都有思想上的一个盲区,这个盲区阻碍我们去认识在这一生中我们一直是怎么受到影响的。不仅如此,心理治疗师的专业培训课程也会忽视这一明显的现象。他们就受困于这种情况,只懂得审查早期孩童时期的影响和经历,几乎没有训练治疗师将注意力集中到成人遭受强烈社会影响的经历和组织环境。


因此,心理健康专业人士和神职人员都需要自学有关膜拜团体影响的知识。特别是神职人员,需要清楚很多人在膜拜团体中遭受了精神虐待,当他们寻求与非控制性的精神或宗教组织重新进行联系时,需要接受专门的培训。


(七)退出咨询现状


正如难以确切地估计出膜拜团体中的人数一样,同样也很难确定如今究竟有多少名退出咨询师。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可以回顾一下其中几个方面的发展情况。


一个退出咨询师小组对地方法规和道德准则进行了一种结合。咨询师的目的在于讲清楚咨询师与顾客之间合适的分工和相互理解,以及阐明在退出咨询中将会出现和不会出现的情况。因为围绕解套工作存在着不少争议,所以他们正在努力向公众宣传合乎道德规范的退出咨询工作。


根据我最近的调查,同样可以发现目前很大一部分提供退出咨询服务的人员都是膜拜团体前成员,很多人自己也曾接受过退出咨询。这些退出咨询师分布在美国、加拿大、英国、法国、西班牙、瑞典和丹麦,在其他那些国家还有更多。


大多数的退出咨询工作都是由2-3人组成一个小组来进行的——通常由一个带头的退出咨询师和一两位膜拜团体前成员组成,尤其是来自于帮助对象所在膜拜团体的前成员。然而,无法估算究竟有多少这样的前成员参与了退出咨询团队并与有经验的退出咨询师合作过。每当与一个家庭开始工作时,领头的退出咨询师一般都会与膜拜团体前成员联系,让他们参与整个咨询过程而从中获益。 


从我最早与膜拜团体前成员一起工作时开始,我就已经注意到,那些被解套或接受过咨询出来的人,能够最容易、最快、最好地恢复正常生活。其他专业人士也发现了同样的情况,这表明通过退出咨询工作提供的宣传教育和信息可能是极有价值的,能够帮助离开膜拜团体的人理解他们自己所处的状况和情感,并适应正规的社会生活。


很明显,这不可能代表成千上万的自己走出膜拜团体的人。但是,在那些我咨询过和在该领域里的其他人那里听到过的人当中,似乎那些自己离开膜拜团体组织的人,都必须要对其膜拜团体经历进行事后的自我检视,通过以下方式来进行,包括阅读书籍、与其他前成员联系、有时候还要接受与处理膜拜团体相关问题的治疗。此后,他们才能够理解膜拜团体经历曾给他们的情感和日常生活带来的影响。这种模式也表明为什么退出咨询工作是很有价值的。


提议退出咨询工作的亲戚和朋友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控制或阻挠膜拜团体成员。当他们对该成员参加的膜拜团体有了更深的了解后,他们会变得很绝望。他们不过是想为处于膜拜团体里的自己所深爱的人提供某种选择。退出咨询是一种自愿活动,而不是一种纠缠人的攻击性程序。它是一次有教育意义的关于思想改造和膜拜团体的信息交流活动。退出咨询是一段思考的时期,是一段阐述观点的时期。一旦成功,它就在膜拜团体成员心中激发他们的愿望,来重新评估他们对组织的承诺,来评定他们人生目标和生活目标。这种评定只会发生在远离膜拜团体压力和对膜拜团体的恐惧之后。([美] 玛格丽特·泰勒·辛格/文 中国社会科学院科学与无神论研究中心摘译


编辑:暄暄

终审: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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